冷气开得有点太足了,冻得我胳膊起鸡皮疙瘩。银幕上,那只顶着俩硕大黑眼圈、毛发乱糟糟的小猪妖,正笨拙地挥舞着一根光秃秃的树枝,试图吓唬路过的“唐僧”一行。它那副外强中干、怂得可爱的样子,引得我旁边那对年轻情侣里的女孩“噗嗤”一下笑出声,随即又不好意思地捂住了嘴。男孩盯着屏幕,低声嘟囔了一句:“操,这不就是我吗?” 散场灯亮起,周围嗡嗡的议论声里,“真实”、“社畜”、“这不就是我上班的样子吗?”
这些词儿,像小石子一样不断砸进耳朵里。刚走出影院,手机屏幕亮了,一条推送弹出来:“《浪浪山小妖怪》累计票房突破7.7亿”。我脚步顿了一下,心里那根弦“铮”地响了一声——这个数字,意味着它已经悄无声息地,把国产动画电影里那座曾经让人仰望的山峰——《大鱼海棠》,给甩在了身后。要知道,就在几周前,暑期档的混战里,它还被大片的光环压得像个不起眼的小透明。
这感觉,太他妈熟悉了。几年前,《哪吒之魔童降世》横空出世,像头蛮牛一样撞开市场大门,一路逆袭登顶的场面,还热乎着呢。那票房曲线,爬得让人心惊肉跳。现在,《浪浪山小妖怪》——这部片子,主角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,就是个妖怪山最底层的杂役,没有惊天动地的IP光环,没有炫得人眼花缭乱的特效轰炸——它那票房走势的曲线图,怎么看怎么透着点《哪吒》当年那股子“爬榜”的倔劲儿。
展开剩余89%媒体和观众开始把它和《哪吒》系列,尤其是最近同样在“吭哧吭哧”往上爬的《哪吒2》扯一块儿,说它“效仿”。效仿?这个词儿听起来轻飘飘的,但背后藏着的门道,可远不止“有样学样”那么简单。这更像是一种在当下这个市场里,求生存、求突围的本能反应。
“爬榜”这事儿,真不是天上掉馅饼。 《浪浪山》刚上映那会儿,说实话,排片被几部砸了大钱宣传的视效怪兽和合家欢动画挤得够呛,关注度?也就那样。但它这“爬”,是从骨子里就带着一股子不服输的韧劲儿。它没学那些大片,把宝全押在首周末那几天,指望来个惊天大爆发。它选了一条看起来更“笨”,但可能更踏实的路——靠观众的口碑,靠自来水,一口一口,硬生生把市场给啃下来。
它的杀手锏是什么?是扎扎实实戳中了无数普通人肺管子的“共情”。主角不是什么拯救世界的英雄,也不是什么天命所归的骄子。他就是你,是我,是地铁里挤成沙丁鱼的上班族,是格子间里被KPI追着屁股跑的“打工人”。它把职场里那点破事、那点憋屈、那点荒诞,套上了妖怪山头的壳,讲得让你一边笑,一边心里发酸。
当那只小猪妖为了完成大王拍脑袋想出来的“捉唐僧”KPI,熬夜加班削箭杆,结果箭被熊教头嫌弃“毛没拔干净”一把折断时,影院里响起一片心领神会的叹气声。当它偷偷溜到山顶,给山下的妈妈报平安,说自己跟着大王“干大事”,前途无量,实际上却在后厨刷着堆积如山的锅碗瓢盆时,那份小心翼翼的“报喜不报忧”,让多少异乡漂泊的人,瞬间红了眼眶?
这种极致到骨子里的“接地气”,成了它最恐怖的传播引擎。微博、抖音、小红书……关于“浪浪山”的梗图、段子、表情包,像病毒一样疯传。“走出浪浪山”甚至成了一句流行语,喊出了无数人对眼前那点平庸、压抑日子的憋屈,和对逃离的渴望。它的票房能这么“爬”上来,是无数普通观众,心甘情愿当“自来水”,一瓢一瓢浇灌出来的。
大家自发地讨论、安利,不是因为它特效多牛逼,场面多宏大,纯粹是因为它讲的就是“我们”的故事,戳中的就是“我们”的心窝子。这让我猛地想起《哪吒1》当年是怎么引爆的——不就是靠那句“我命由我不由天”点燃了草根逆袭的热血吗?只不过,《浪浪山》的情绪底色,没那么亮堂,它更灰,更暗,更像当下许多年轻人真实的生存状态——一种在宏大时代叙事和个体渺小无力感之间,被反复拉扯的疲惫。
说它“效仿《哪吒2》爬榜”? 表面上看,是两条票房曲线长得有点像,都带着点逆袭的陡峭。但扒开皮往里看,它们骨子里可能共享着同一种在当下这个信息爆炸、选择多到眼花缭乱的市场里,活下去、甚至活得好的智慧——怎么才能真正地钻进观众心里,和他们建立那种深层次的连接,并且让这种连接,变成实打实的票房推力。
《哪吒》系列,尤其是第一部,早就用票房证明了一个硬道理:现在这年头,观众早就不满足于当个被动接受信息的“信息垃圾桶”了。他们渴望参与,渴望表达,渴望看到自己心里那点情绪、那点想法,能在银幕上找到回响。
《哪吒1》的“逆天改命”,正好撞上了那个时代集体情绪的枪口。《浪浪山》呢?它走得更远,更狠。它甚至懒得喊什么“改命”的口号,就是那么平静地,带着点黑色幽默的调调,把“命”的沉重,和个体在那沉重之下的挣扎、妥协、那一点点不甘心,摊开来给你看。这种“丧”里头又透着一丝暖意的调性,反而在当下的年轻人堆里,炸开了更强烈的共鸣。
更关键的是,它们在怎么玩转营销和传播这事儿上,都摸到了“和观众一起跳舞”的门道。《哪吒》当年是怎么杀出来的?靠的是短视频平台上的病毒式传播,靠的是观众自发当“自来水”疯狂安利。《浪浪山》玩的也是这套。它的官方宣传,没搞什么铺天盖地的硬广轰炸,而是聪明地抓住了电影里那些能让人会心一笑、或者心里一揪的“梗”和话题。社交媒体上,片方的人下场跟网友一起玩梗,互动得飞起,还使劲鼓励大家伙儿创作二创内容(UGC)。
导演、配音演员也跑出来直播,不端架子,不装深沉,聊创作初衷,也聊自己当“打工人”的辛酸史。这种去中心化、强调互动、让大家伙儿感觉是在“一起搞事情”的传播路子,让观众感觉不是在被“营销”,而是在“参与”一部作品的成长。那票房数字一点一点往上爬,就成了这种共同参与、共同成就的自然结果。这,恐怕才是“爬榜”现象背后,最值得整个行业咂摸的“效仿”精髓——不是学人家怎么砸钱搞宣传,而是学怎么掏心窝子地“看见”你的观众,并且“回应”他们心里真正在乎的东西。
当猫眼专业版、灯塔数据这些权威票房平台,一个接一个确认《浪浪山小妖怪》累计票房冲破7.7亿大关,正式把《大鱼海棠》的纪录踩在脚下时,这个数字本身,就变成了一个带着强烈象征意义的符号。
《大鱼海棠》是什么?它是国产动画从低谷往上爬坡那阵子,立起来的一座丰碑。它用美到让人窒息的东方画卷,用宏大的世界观设定,震撼了当时的观众,也证明了国产动画在艺术表达上,能玩出多高的境界。它的成功,很大程度上是靠着“视觉奇观”和“文化符号”这两把火点起来的。再看《浪浪山》?它简直站在了美学的另一个极端。
画风?谈不上精致,甚至有点粗粝,带着点手工感;场景?也说不上宏大,主要就围着那个叫“浪浪山”的山头打转;故事?更是聚焦在一个卑微到尘埃里的小人物身上。它的7.7亿,靠的不是炫技,是结结实实的情感穿透力,是对现实生活那点酸甜苦辣的精准捕捉。
这传递的信号,再清楚不过了:国产动画电影这片地,正在变得百花齐放,观众的胃口,也变得越来越刁,越来越多元。他们既愿意为《深海》那种视觉盛宴掏腰包,也能被《长安三万里》的文化史诗感动得稀里哗啦,同样,也会为《浪浪山小妖怪》这样,死死盯着小人物、充满了现实隐喻的作品,使劲鼓掌叫好。
所谓“国漫崛起”的故事,早就不只是技术牛逼了或者主题宏大了,它开始往深里扎,扎进个体命运的肌理里,扎进社会现实的褶皱里,去描摹,去反思。《浪浪山》的票房奇迹,明明白白地告诉所有人:这条关注现实、戳中人心、走“小而美”路线的道儿,不仅走得通,而且潜力大得吓人。它硬生生把行业对“什么样的动画能成功”的想象边界,给撑大了。
有热度的地方,就少不了争论。 《浪浪山》火成这样,自然也引来了一些不同的声音。一种声音觉得,这片子太聚焦在“丧”和“卑微”上了,少了点传统动画里该有的热血和希望之光,担心这种调调会不会给年轻观众心里蒙上一层灰?另一种质疑的声音则指向表达方式,觉得这种“职场寓言”是不是太直白了点?会不会削弱了动画作为一门艺术该有的含蓄和深度?
这些讨论本身,恰恰像一面镜子,映照出这部电影确实戳中了某些社会神经的敏感处。关于“丧文化”的担忧,背后其实是不同年龄段、不同生活背景的人,对于文艺作品到底该承担什么社会功能,有着不同的理解和期待。动画片,是不是必须得扛起“积极向上”、“教育下一代”的大旗?还是说,它可以像小说、电影、戏剧一样,只是真实地记录、呈现一部分人的生存状态,袒露他们内心的困境和迷茫?
《浪浪山》显然选择了后一条路。它没有给现实涂脂抹粉,也没有塞给你一个“努力奋斗就能走上人生巅峰”的廉价童话。小猪妖最后的“成功”,不是什么升职加薪、迎娶白富美、走上妖生巅峰,它仅仅是获得了一点点微弱的“自我意识”,和一份微不足道的“选择权”——离开浪浪山,去山外面那个未知的世界,看一看。这种结局,对那些习惯了“大团圆”、“爽文”式收尾的观众来说,可能不够解气,不够“燃”。但它传递出的那种对个体哪怕再微小的尊严的珍视,对自由选择那份渴望的尊重,其力量,或许比一时的热血沸腾,更能持久地回荡在人心深处。
至于“职场寓言”直不直白的问题,这涉及到艺术表达的边界和尺度。动画这种形式,它的魔力不就在于能用夸张、变形、天马行空的手法,把现实里那些荒诞、那些拧巴,用一种更尖锐、更醒目的方式给捅破吗?《浪浪山》的“直白”,某种程度上,恰恰是它最有力的武器。它用妖怪世界的离奇设定,把现实职场里那些司空见惯的荒谬、那些无处诉说的憋屈,给放大了,让你在银幕前看着看着,突然心里“咯噔”一下:这不就是我昨天刚经历的吗?这种“直给”的讽刺和隐喻,在当下这个信息过载、大家都没啥耐心的环境里,反而因为它毫不拐弯抹角,显得格外有冲击力,能一下子砸进你心里。
《浪浪山小妖怪》这只“小猪妖”在票房上闹出的动静,给这个喧嚣的暑期档,也给整个国产动画产业,扔下了一颗深水炸弹。它炸出了几个明晃晃的事实:
讲好“小人物”的故事,市场潜力大得惊人。 观众太渴望在银幕上看到自己的影子了,渴望被理解,渴望那份“他懂我”的共情。真诚地、不带俯视地讲述普通人的悲欢离合,永远是最能撬动人心、撬动票房的那根杠杆。
口碑和社群,是中小成本片子逆天改命的关键钥匙。 当你手里没那么多宣发费可以砸的时候,与其把钱撒胡椒面,不如把力气都使在打磨故事上,把内容做到足够打动人,然后,点燃观众心里那把分享的欲望之火。让观众自发地为你吆喝,这种力量,比什么硬广都管用。
国产动画的盘子,必须也必然要变得更杂、更多样。 市场已经用真金白银投了票:观众对那些扎根现实土壤、探讨成年人世界复杂议题的动画作品,有着强烈的、嗷嗷待哺的需求。动画,早就不该被框死在“小孩子看的”这个标签里了,它完全可以是映照社会百态、深挖人性幽微的一把锋利的手术刀。
“爬榜”的背后,是观众用脚投票的胜利宣言。 票房的缓慢攀升,不是靠资本强行推上去的,是观众看完觉得“值”,然后口口相传,一传十十传百,硬生生推上去的。这给所有创作者和制片方提了个醒:别把观众当傻子,尊重他们的智商和情感,拿出真心来创作,才是能在市场里长久站住脚的不二法门。
讲好“小人物”的故事,市场潜力大得惊人。 观众太渴望在银幕上看到自己的影子了,渴望被理解,渴望那份“他懂我”的共情。真诚地、不带俯视地讲述普通人的悲欢离合,永远是最能撬动人心、撬动票房的那根杠杆。
口碑和社群,是中小成本片子逆天改命的关键钥匙。 当你手里没那么多宣发费可以砸的时候,与其把钱撒胡椒面,不如把力气都使在打磨故事上,把内容做到足够打动人,然后,点燃观众心里那把分享的欲望之火。让观众自发地为你吆喝,这种力量,比什么硬广都管用。
国产动画的盘子,必须也必然要变得更杂、更多样。 市场已经用真金白银投了票:观众对那些扎根现实土壤、探讨成年人世界复杂议题的动画作品,有着强烈的、嗷嗷待哺的需求。动画,早就不该被框死在“小孩子看的”这个标签里了,它完全可以是映照社会百态、深挖人性幽微的一把锋利的手术刀。
“爬榜”的背后,是观众用脚投票的胜利宣言。 票房的缓慢攀升,不是靠资本强行推上去的,是观众看完觉得“值”,然后口口相传,一传十十传百,硬生生推上去的。这给所有创作者和制片方提了个醒:别把观众当傻子,尊重他们的智商和情感,拿出真心来创作,才是能在市场里长久站住脚的不二法门。
那只来自浪浪山、灰头土脸的小猪妖,最终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它困守的山头。而《浪浪山小妖怪》这部电影,也用它自己独特的姿态,跌跌撞撞地走出了一条让人意想不到的“黑马”之路。它的成功,不是对《哪吒》的拙劣模仿,而是在当下这个全新的市场氛围、全新的观众情绪土壤里,对“怎么讲好一个真正能钻进人心里的故事”这个古老命题,做了一次漂亮的、成功的探索。
它大声地告诉我们:在追逐那些炫目的视觉奇观和宏大的史诗叙事之外,低下头,弯下腰,认真听听脚下这片土地上,那些普通人的叹息、欢笑、挣扎和那一点点微弱的希望,把他们的故事讲真了,讲透了,同样能爆发出震得人心头发颤的力量。这个夏天,这只不起眼的“小猪妖”,用它7.7亿的脚印,给中国电影留下了一份沉甸甸的启示录。浪浪山之外的世界很大,路还长得望不到头,但至少,它用它的方式,给我们指了一个值得走下去的方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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